第七章
新学期开始,我和强子分到了同班.静衣学了理科.我问强子是否我们就真的从此没有缘分了.强子解释说所谓缘分就是有了缘然后分开.
离开实验班时,我唱<<祝福>>.唱得轰轰烈烈五音不全,颇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凉气氛.之后我对大家说一日的有缘是一生的情缘,我会想念大家的.说完就听到了掌声和铃声,然后我们各自散去.
文科班语文教师兼班主任是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中秋晚会都是别的班宣布批准了,他才向学校申请.还不忘时时在班上叮嘱:"午万别搞出什么乱子啊."后来学到别里科夫,光荣得一绰号-----套子.
由于我辛勤的汗水或者幸运,我文科名列第一拿到了奖学金.本来是全级十七名,无奈前十六人者杀将着奔了理科.没过多久我就花完了这在我当时看来很大的一笔钱,不知都干了啥.以至一度让我迷茫我是否真的拿过这个奖.
又是一年的中秋佳节.晚上,没有星星和月亮,天空一片混沌的漆黑.班上准备了晚会,将电杠装饰得红红绿绿,买很多的糖果.我也高兴,带点淡淡的哀愁.去年这个时分,到强子班上,还看得到她清纯的笑容,如今却只能空想她在另一边怎样过这中秋.
晚会后打扫完教室,一个人到花坛散步,抬头看天,漆黑的寂寞,如一潭死水.其实一个人是不会感到孤独的,两个人中缺了一个人,那样才会孤独.
谁说年少无愁事,年少愁事谁人知?回去强子送给我一首诗,纪念这份空旷.
遥 寄 中 秋
月照层楼空言笑, 缓步花径伴良辰.
不是中秋不够闹, 只是欢愉少一人.
一直以来,强子都非常了解我.
卓一凡是从市中转过来的,就是静衣转去的那学校.这让我想到了围城.有人不顾一切地进去,有人不顾一切地出来.不过一凡转来是因为和市中校长闹了矛盾.一凡这人每到下课必定一头奔向厕所,久而久之,同学引以为怪,因此得一雅号------"肾斗士".
"肾斗士"卓一凡一来就颠覆了学校场地有限禁止足球的传统.每天抱着个足球到操场刻苦修炼.在他转来之前,照他所说,他乃校队王牌替补,但苦于那些队员个个精力旺盛得超过奥林匹斯山的火炬,而且钢筋铁骨屡跌不伤.他也只能在一旁坐了大叹英雄无用武之地.唯一一次,场上一哥们儿因身体不适替换下场,王牌替补威风上阵.在他耗时许久终于带球冲入对方禁区正将大展拳脚之际,一声哨响,比赛结束.令得王牌替补遗憾莫名.
令人们完全没有想到的是,小镇在默默无闻很多年后居然扬眉吐气一鸣惊人搞出个作家来;令强子完全没有想到的是,那个作家居然不是他------是个年近古稀的老妇.此人于80年代培育出一位清华学子,在小镇引出不小轰动,立时声名远扬.不想许多年后,就在小镇快要将其忘却之际,她不知怎么混进了市里的作协,搞出一部书来,再次轰动了小镇.岂料那书出来后实在没什么市场只能缩在书店的角落里徒自生灰.后来她干脆自己开一书店,买一送一(买一本参考书,送一本她的文集).我想,书卖成这样,真的很难教人有勇气继续写下去.果真,此后她再没搞出过第二本来.
至于那书,我和强子借来翻过几篇,实在没勇气看完.一致认为,只能够勉强称得上初中生水平.而那作协,估计是个近似养老院的社会组织吧.
强子堕入文学后,发现文学如女孩般美好只是臆想之中的事,现实生活中的他还是茕茕孑立形单影只,苦闷不已.毕竟才不财,纵使你多得快要撑爆肚皮,也不会主动吸引女孩.
然而强子的才还是得到了女孩的青睐----一个天真单纯不谙世事却又春心荡漾的初二小妹妹,是学校广播站的播音员,在看了强子投去的几篇谩骂学校的文章后,觉得爽,有个性/,就爱屋及乌对强子抱有了无限幻想,强子也顺水推舟在校广播站为她点了一首情意绵绵的<<两只蝴蝶>>,于是,两人走在了一起.
无庸质疑的是,强子为了讨得女孩的欢心以显出其个性/,从此变本加厉地骂起了学校的不是,甚至一度达到看见个校工都会谩骂不停的地步.但可惜,他们在一起,谈得最多的不是恋爱,而是韩寒.在把韩寒出的几本书谈得海枯石烂天荒地老山穷水尽后又久久不见他的新书出版,强子和女孩的话题,渐渐少了.于是那女孩又要强了陪她逛大街,刚开始强子会抱怨几句,但话一出口必定被那女孩掐住话头猛追猛打,直说得强子哑口无言满面惭愧.几次下来,强子学会了默默无言逆来顺受.我和余丘怎么也不明白,面对学校庞大的教育体制都面无惧色坚贞不屈的强子,怎么就屈给了一个弱不禁风的初二小妹妹呢?所以说,女人是强大并且可怕的.
一次强子和那女孩逛交流会,逛着逛着晚饭时间就过去了,眼看快要上课,那女孩说饿,强子于是买了泡面打了开水找了碗筷泡了真差没送到她嘴里.吃着热气腾腾的泡面,看着我们气喘吁吁汗流满面可怜的强子,那女孩还挑剔地说泡的时间不够不好吃,结果就真没吃完.洗碗时我看到强子盯着吃剩的泡面无比怜惜的眼神,就对他说:"你何必呢?"
"其实,对静衣,你也不是一样?"强子苦笑着说.
一时,我懵了.是啊,我也一样.
可是后来,强子在跟那女孩分手后总结出一条至关重要的经验:对女人,,我们只能爱,千万不能宠爱.
在强子春风得意的那段时日,我和余丘狠狠地宰了他一番.理由是他已是双宿双栖美满无比,而我和余丘依然单身,无限可怜.可惜后来在他和那女孩分手后,又被他狠狠宰了回去.
为了顺利进行创下省重,学校又迎来了新一轮的工作视察.宿舍管理员一副不好的脸色恰似倒映了领导的脸色.将一肚子气兜了撒在我等学子身上.末了,撇下一大堆在他看来胜似家事国事天下事的"大事",才悠悠然扬长而去,留下又惊异又怨怒的我们........
这不由得让我想到了自己"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的夜车行为,不正类似于学校应付检察吗?曾写周记谈过这个问题,结果被陈国忠当成"政治犯"连人带文在班上狠批一番,以求杀一儆百.后来气不过了,集全寝室之力(主要是强子)愤然书诗一首,赫然帖于寝室门上.这下更热闹了,被视作反革命分子流放办公室听训,成为全校教师之公敌.再后来嘛,当然是一大堆的检讨.
如今回想,觉得自己"罪有应得"------本来嘛,脸是给领导看的,屁股才是给下属看的,看了屁股还不甘心,偏要再往上面扎一针,见血时,使他痛彻心痱,能给你好果子吃吗?
天 则
漆 黑 的 夜 中
钢 筋 水 泥 的 灵 魂
到 处 布 满 了
缴 灭 人 性/ 的 网
何 等 华 丽 何 等 高 贵
无 形 的 战 场
一 片 死 寂
没 有 血 腥 没 有 屠 戮
却 包 含 更 胜 一 层 的------
残 酷
可 悲 呵
麻 木 的 奴 隶
不 见 身 上 枷 锁
就 以 为
自 己 已 然 物 外
无 知 的 蝼 蚁
怎 能 抗 拒 庞 大 无 穷 的
生 命 规 则
哀 叹 吧
冰 冷 制 度 下
人-----
迷 失 了 自 我
却-----
学 会 了 适 应
